周圍是一片水聲，很平和，隱隱有一種空寂的感覺，我睜開眼睛……

恩……一片漆黑中唯一的光源就是我身上的陽炎和束縛著我的金光，總的來說，我覺得，自己很像一個人形燈泡。

環顧了下四周，據目測，我能看到的就只有自己一個光源，無邊的黑暗向著遠處蔓延，似乎有什麽東西潛伏在那一片極深沈的暗色中，說不出的壓抑。

然後下一刻，我就看到一只長得很小巧的深海魚在遠處一擺尾，火燒火燎地跑了，接著，周圍的暗色中就是一片的水紋波動……

總覺得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我被圍觀了……

略略挑了挑眉，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東海深淵啊，怎麽感覺這麽像是水族館呢……雖然看起來比較像是那些水族們來參觀我。

說起來，我這個所謂重犯的待遇還不錯，起碼有個單間，也不知道夙瑤師姐他們被關在什麽地方了。

話說，先是被冰封了十九年，現在又被關在這裏不知道需要過多少年，嘖嘖，難道我看起來就這麽見不得天日嗎……？

不知道現在距離我被拎到東海深淵過了多久，想了想，我決定放棄思考這個問題，先考慮怎麽擺脫這個金光比較好。

好歹也算是所謂的天罰，掙脫起來還真是要費好一番功夫的，所幸，我現在最多的就是時間，最不缺的就是功力。

將羲和召喚出來，我看著繼鬧鐘之後又一次充當了現代化電器的羲和牌手電筒，無比悵然——真是……說不出來的懷念啊。

想到那十九年的時光，忽然，就是忍不住微笑了起來。

如我所言，如果一切結束之後，我仍在此處，定然允你一生相伴。

現在雖然出了點兒差錯，應該，也還作數吧。

如果重樓敢變心的話……

呲啦。

我周圍的水幕被羲和暴漲的陽炎蒸發了一片，一尾圍觀我的海魚被水蒸氣燙的一激靈，嘩啦一聲，轉身甩著尾巴竄走了。

平靜下來，我又開始思考起另一個問題——魔界怎麽去？

介於重樓每次出現都是來無影去無蹤，幹脆方便地直接自己劃拉空間，所以我目前對於從人界到魔界的方法除了知道有一座神魔之井外，其餘什麽都不清楚。

更何況……

默默遠目，這一片幽黑的海域無邊無際，估摸著也是海底幾萬米以下了吧，再按照這裏的風俗引入一些玄幻色彩，比如說來個XX大陣YY結界什麽的……恩，怎麽從這個東海之淵出去，是個很嚴肅的問題。

不知道，這一次重樓會不會突然出現。

有些好笑地搖了搖頭，我反手將羲和收了回去，驟然失去光源的海底一下子黑沈了下來，是真正的黑暗，沒有一絲光芒。眼睛有一瞬間沒法適應，我略略瞇了瞇眼，順便抽空琢磨了下如果真的關在這裏幾百年那該是多麽殘酷的心靈懲罰。

還沒等我琢磨完，就是被一股大力按倒在了身後的水壁之上，奇異的沒有浸入水中，而是像撞在了一片雖然柔和卻是堅韌的屏障上，先向後退了退，又將我往前送去，正撞在一個我頗為熟悉的胸膛上……恩，根據身高推測，應該是胸膛。

白天不說人，晚上不說鬼。

……現在外面一定是白天。

背後疼得厲害，我壓抑著悶哼了一聲，抵著我的肩膀的手頓了頓，力氣放松了些，卻並沒有松開。看來，之前我做的事情真的讓重樓很生氣。

在心中默默嘆了一口氣，出乎我自己的意料的是，那些紛繁的情緒一一略過，最後剩下的只有喜悅。

終於，還是回來了。終於，還是再一次見到了他。

……另外，重樓你沒變心，我覺得很欣慰。

“……玄霄！”

重樓沈默了片刻，忽然開口念了我的名字，壓著我肩膀的手指驟然一收，將我結結實實地抵回水壁之上。

在一片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模樣，只能依稀地感覺到重樓周身幾乎可以實體化的糾結情緒。在克制著什麽，或者是說在確認著什麽，他扣在我肩膀的手指慢慢松開，移到了我的脖子上。

我不知道他在看什麽，也不能確定在這一片讓我無法看清的黑暗中，他是不是也和我一般看不清晰，只在右邊脖頸上摩挲著的觸感，自那處蔓延開來一種陌生的感覺。

不覺就是想起那一次為了阻止我魔性爆發，重樓做的那些，微涼柔軟的舔吮感覺似乎隨著他現在手指的動作一點點蔓延開來，面上，似乎微微有些發燙。

這種感覺，讓我有些不安。

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自己心中開始回應的那些灼熱的急切著想要掙開束縛的情感。

……男人啊，大家都明白的。

重樓摩挲著我脖子的動作越來越慢，帶著我的心裏似乎也窒了起來，抿了抿唇，我決定化被動為主動。

道個歉吧，然後告訴他，我會和你一同回魔界，以後，一直在一起。唔……在所謂的仙三劇情結束前。

不知道，魔尊願不願意和我走。不願意也沒關系，有002在，我相信，最著急的絕對不會是我們的。

我還沒開口，嘴唇上就已經貼上了另一個微涼的觸感，我不知道是不是魔的溫度都是這麽低，卻只覺得，明明是冰冰的涼，從嘴唇相貼的地方，漸漸地灼熱了起來。

重樓的手抵著我的下顎，帶著幾分強硬的意味擡起我的頭，吻了我的時候動作很是生澀，好吧，其實我比他好不到哪裏去。

比如說，我現在就只會僵硬著身子，一動不動地抿著唇任由他的唇摩挲著……

不是拒絕，只是……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做。

親吻，我當年交女朋友的時候還很純情，貼貼嘴巴就是了，等到我可以不純情的時候，已經開始忙於賺錢沒那個閑工夫去兒女情長風花雪月了。至於在這裏的三十多年……我想，我可以不用考慮了。

喉結錯動了下，感覺到重樓的掌心微微滲出些汗來，嘴唇上的動作大了些，他試探著咬了咬，我下意識地張嘴，然後，嘴巴裏就多了什麽東西。

……所以說，本能是一種十分奇妙的東西。另外，重樓果然是魔尊啊……

我有些暈暈乎乎的時候，腦子裏只剩下這兩句話了。

濡濕的觸感從唇上移開，我微喘了口氣，還沒平舒出去，就感覺到脖子上的那處被舔舔吮吮，些微的刺痛，並不疼，卻是說不出的難耐。

一抿唇，那一聲就是被我硬生生咽了回去。

重樓原先抵在我下顎的手已經移到了腰際，扣得很緊，另一手卻是插進我的發間，固定了我的後腦。拇指摩挲著被他親吻的那一塊附近的皮膚，略尖的指甲時不時劃過耳線，冰涼觸上我發燙的耳垂時候，令我忍不住顫了顫。

……我覺得，大約不能再這麽下去，但是……

但是……

在心裏微微嘆了口氣，重樓的動作雖然將我樓得很緊，卻已經沒有了第一下撞擊到水壁上的疼痛，反倒像是不願意再讓我離開一般，固執地彰顯著他的存在，確認著我的存在。

先前……雖然我不後悔，也不認為自己做錯了，卻總歸是，對不住他。

我從不認為自己有愧對於任何人，畢竟，他們做的事情，雖然我在其中起了作用，卻多還是他們自己下的決定，唯有重樓……只有他……

更何況，他對我來說，也是獨一無二的，僅此一人。

既然想明白了，我索性也便放開了，說起來，好像成魔之後，我對於自己的約束力似乎稍微減小了一點。就不知道這個減小的對象是只有重樓，還是普遍現象了。

……應該是前者。

大約是察覺到了我開始飄逸了的思維，重樓冷冷地哼了一聲，聲音很低，帶著說不出的意味。脖子上原本只是輕吮的動作加大了許多，我渾身一顫，條件反射地悶哼了一聲。

重樓頗為滿意地放輕了動作，沿著我的頸線向下而去……

原本只是扣在腰間的手指探進了衣襟之內，我身子一僵，感覺到重樓的動作也是頓了下來。

……不知道為什麽，忽然有點兒得意~

說起來，就算決定和你在一起，就算我武力值比你低，也不能確定我就是下面一個吧。

一手探進埋首在我身前的重樓發間，略略用力，他順著我的力道擡起頭，我憑著感覺尋著過去，運氣很好地直接吻上了一片微涼的柔軟。

重樓很明顯地一楞，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聲，扣在我腰間的手反手將我插進他發間的手腕握住，連帶著另一只手腕也被他握了起來，交叉著扣在了頭頂，寬大的袖擺垂下拂過面頰，帶起一陣微涼。

“玄霄，本座早便說過，沒有如果。是你允了本座魔界相伴，你若食言，上天入地，我亦定要尋得你蹤跡！”

重樓這麽說了，聲音已經沒有了先前的怒意，反而帶起極淺的笑意來。我忽然，很想看他的表情。

沈默了良久，重樓低頭在我眼瞼上輕輕吻了下，聲音居然可以稱得上是溫柔了。

“哼！總算，你還知曉回來。”

回來……

心裏一涼，我下意識地皺了眉。

重樓他……知道些什麽？

還是說，從頭到尾，他什麽都知道，卻什麽都不說？

“哼，不過區區空間之術，我豈會不知。”

重樓似乎是知道我在想些什麽，冷哼了一聲。

“你既然回來了，那便罷了，你若是不曾回來……哼！”

……003，你該感謝我的。

重樓不再解釋什麽，也沒等我說話，再一次親了上來，這一次他倒是可以算了駕輕就熟了，只不過束縛著我雙手的手並沒有松開。

……算了，受就受吧……

我瞇了瞇眼睛，開始回應起重樓的親吻。

卷三 此謂重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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